研究生时代,我曾试图探索同传的极限:一个译员,在没有搭档的情况下究竟能坚持多久?在多长时间后,会出现头脑空白、胡言乱语、精力不济的情形?为此,我曾在自己身上做过试验,坚持一个人做30分钟、40分钟甚至1个小时同传。谁知,工作后,我遇到的一个最极品的出访任务竟然是1个人做2天同传(每天超过4小时),3天交传,还伴有时差、晕车、高原反应、睡不好觉等各种困难,简直可以算口译“极限战”的样本了。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下这个案例。
我在《浅议机关翻译》一文中曾指出,AIIC和欧盟对口译员的要求根本不符合中国国情,更不适用于机关翻译,特别是单位出于节约开支或其他考量只带一个翻译出来参加国际会议时,这位译员既要做会议同传(有时是耳语、有时需要进同传厢),又要做双边拜会的交传,甚至还要负责外事联络、行政后勤和购物、导游等。如果哪个在机关工作的翻译敢对领导说“除了翻译,我不管其他事”,“我要睡单间,联络、后勤别找我,第二天还得翻译呢”,那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6月初,跟着一个代表团去一个欧洲国家和一个非洲国家开会。这两个国家分别与我国有6个小时和5个小时的时差。因为行程安排很紧(八项规定出台后,外事出访有在外停留的时间限制),下了飞机晕晕乎乎直奔会场,钻进厢子带上耳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要做同传。偏偏那个会场的同传厢都在二楼,领导就坐的主会场却在一楼。在会议开始前,眼见几个外国友人上前与领导套近乎,赶紧出厢子飞奔下楼救场;寒暄完毕,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楼钻厢子……单位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同传,整整两天的会议没人与我轮换。看着欧洲同行们3人一组进行接力,我连羡慕的时间都没有。虽然每隔40-60分钟有茶歇,但在北京时间深夜两三点、顶着时差和旅途疲劳的情况下一个人做同传,还真有些吃不消。在不间断地翻译了2小时左右,我实在感觉嘴巴跟不上大脑的节奏,一些平时脱口而出的东西就在嘴边,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利用同传技巧模糊化处理或进行提炼与压缩,选主要内容说。会议结束,欧洲同行们有说有笑喝水、评论,我连洗手间都来不及上,要在第一时间飞奔下楼跑到领导身边,以防某些国际友人又上来搭讪、攀谈。个中艰辛谁知晓?
除了同传,交传也很辛苦,尤其是陪同翻译。我一直对交传抱有极大的敬意,因为他们要直接面对挑剔的听众、某些不懂装懂假行家或为显示自己故意找茬的半吊子专家。像这次在非洲国家的访问,高温、暴晒、条件脏乱差、设施简陋,代表团普通团员尚且可以跑到领导视野所不及的地方喘口气,照个相或打个伞,但陪同翻译必须紧跟领导,随时应付突如其来的各种问题:非洲兄弟用刚在土里刨过的脏手递上食物,你再不情愿也得装作高兴的样子吃下去,否则就是“看不起穷哥们儿”,再严重点就是“破坏中非友谊”;天气炎热、紫外线强烈,领导不遮阳,翻译就不能撑伞;高原反应严重,头痛欲裂,晕车吐得苦胆都快出来了,但不能休息和倒下,因为全团只有你一个翻译;欢迎招待会,别人可以品尝当地特色的美食,但翻译不能休息,更不能大吃大喝,要坐在领导后边随时准备应付上来交流的人;翻译甚至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保不齐刚好你去上厕所了,有国际友人过来与领导说话,而领导找不到翻译……除了上述各种情况,翻译还要应付各种口音、各种议题、各种突发问题,因为聊天是最不可能提前准备的,谈话对象也是不可控制与选择的,有时领导不了解情况,还会私下询问翻译对相关问题的看法,如果答不出来,就等着回去坐冷板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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